可可托海的自然观察

九月初秋，协助几位远道而来的美国顶级攀岩高手（听圈里人讲都是赫赫有名的职业选手）来到阿尔泰山的可可托海国家地质公园，目的是挑战额尔齐斯河源头的石钟山。这是典型的大岩壁攀登活动，随行的还有美国国家地理的两位记者，我是后勤服务兼观摩外加自娱自乐，一个多星期时间泡在这条峡谷里，望山看水，穿林探幽，记录些点滴….

中国的“优胜美地”：

“优胜美地”是美国的一个国家公园，因有很多壮观的大岩壁在攀岩者圈里极富盛名，这几个老外估计是在那里创出了名头，在第一次见到石钟山照片那刻，就心潮澎湃决定要来了。准备了一年，找到了赞助方（美国国家地理和派尼高尼亚公司）终于圆梦。第一天侦查地形，看完了大小钟山和峡谷里的多处岩壁，兴奋之极，中国的优胜美地。

阿尔泰山由西向东到了福蕴青河这边，山体就和西部的喀纳斯地区有了很大的差异，山高谷深，植被渐疏，落差几百米的花岗岩山体鳞次栉比。国内开发旅游首先看重的是这里的观光旅游资源，可可托海景区应运而生。至于这里还具备世界顶级的攀岩运动场地资源，景区开发者倒真不知道，以至于我最初和景区接洽攀岩活动的时候，做了大量的解释工作，才最终获得许可。

这次活动的主力选手，tommy和Hayden成功攀上了大小钟山，开辟了几条攀登路线，也自此启动了未来大批国内外攀岩运动爱好者涌向这块新的优胜美地的大潮（活动结束仅一星期，又有两名攀岩爱好者闻风从国内另一攀岩圣地阳朔赶过来攀岩）。

秋水与石臼：

可可托海景区所在的山谷，是额尔齐斯河水系的上游发源地，这里的滴滴清泉最终会奔流向遥远的北冰洋。秋季的河水已经少了些往日的咆哮，更多的是寂静的流淌，在宽阔的地段嵌上一块块碧绿的翡翠。很多当地人斜跨个书包，手持钓竿，目标是河里的珍贵冷水鱼种—北极鮰。

随着水位的下降，河边的浅滩和沙地都显露出来，人们可以下到河床边，甚至可以在石头上跳跃，拨弄清洌的河水，翻检河边被冲的滚圆的石头。由于山脉地质结构特殊富藏矿物，所以河道里产出著名的额河奇石，以质地坚润纹案奇特为佳。

由于春夏水流湍急，河道以石为底，大石砥柱小石飞流，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石臼，非常普遍，我就发现一个正在发育的石臼，石头还在臼里滚呢。

温泉蛙穴：

从钟山继续向前徒步5公里有一处温泉，夏季在山里放牧的哈萨克人来回路过都会在此休憩，还会泡泡温泉。温泉水流量不算大，水温也较低，从山谷的南侧山隙中流出，汇入河道。

我顺桥过河，来到温泉边，一派荒废的感觉，没有人，很安静。小木屋锁着门，从缝隙里看进去，温泉水还在汩汩地流进池子里。在旁边的一个小水坑，我用手试了下，水是温热的，水边草丛里的索索声引起我的注意，我发现有很多蟾蜍，是新疆的绿蟾蜍，又称塔里木蟾蜍的北方亚种。

又在周边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浅水里还有卵和蝌蚪，成蛙数量很多，但都体型很小。最后终于在一个水边石洞中发现一对成年大蟾蜍，雄性体型稍微小点，而雌性蟾蜍体型大，据守在洞口。这是少见的大个子，比我以前见到的其他绿蟾蜍都大，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在温泉的原因。这家伙似乎完全不怕我，当我试图把手指伸进洞里时，它尽然张嘴扑咬我的手指，一副要保卫家园视死如归的架势，倒把我吓了一大跳。

记得在西藏见过一种常年生活在温泉的蛇，这里又见到温泉大蟾蜍，特殊的环境就有特别的物种，在这样的山区环境气温低温差大应该是林蛙的生境，但绿蟾蜍依靠温泉得天独厚的养育和滋润，种群尽然繁衍的如此旺盛。

神秘鼠粪：

看到有人在悬崖峭壁上攀岩，不少当地哈萨克牧民都被吸引过来观看，有人问我“你们是不是在采药”，这倒引起我的好奇，追问他们这里山上有什么可采的药。这时他们才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我一个秘密。原来这几年有外地人在当地收一种药材，实际是一种老鼠屎，当地人也会爬上陡峭的山崖寻找，有些岩石的缝隙中会有厚厚的一层，这些粪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积累，但现在会被人以几十元一斤的价格收走。

我的第一反应是蝙蝠的粪便，因为是在石头缝里，但有人很明确地告诉我就是一种生活在石缝里的老鼠的粪便，我将信将疑，思考着新疆似乎不会有数量巨大的蝙蝠而积累下巨大的粪资源。用鼠粪做药我也是头一遭听到。

之后我特别留心起这件事，在一个很高的岩缝里，用望远镜我真见到了一只行动敏捷的老鼠在活动，而且我还亲眼见识了牧民夏天在山里采到的鼠粪，大块大块的，像是积淀了很厚被人铲成大块运出来。

回来后查了下，中药材里真的有一种叫“牡鼠粪”的，就是鼠类久积的粪便。奇药治奇病：导浊行滞，清热通瘀，治伤寒，劳复发热，疝瘕腹痛，淋浊经闭，疳积乳痈，鼠瘘疔肿……

最后的飞鸟：

沿河寻找，秋凉已经让多数候鸟离开了曾今热闹的山谷。

这里5-6月也是非常棒的观鸟地点啊，几十种繁殖鸟让人在可可托海流连忘返。

黑耳鸢和棕尾鵟还不肯离开，一只鸬鹚也没有走，当年的一群灰即林亚成鸟在河水中搜寻更多的食物，做好南飞前最后的准备……

已经结成大群的红额金翅雀，扑在葵花地里，拼命补充体能，它们中的大多数将迎来一生中第一次严冬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