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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镇江记游

 

在国庆到来之前,我已经有整整四个月没有出行了。江南的夏天,阴湿闷热,实在是不适合出行到城市中。这个夏天,明显的感觉到精神逐渐低迷,我迫切需要出去走走。在出行的前夜,我再次逛了逛《英雄志吧》,看到最后23卷的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英雄再会..目录

一、武试

二、执子之手

三、皇室诅咒

四、太子

五、下雪了

六、都是一家人

七、英雄再会

八、圣光重燃

九、我是一片云

十、历史新篇章

我是一片云,看到这个目录名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次出行游记的名字。

1. 瘦西湖的夜

坐在开往镇江的列车上,开始温习《英雄志》,不觉时光飞逝。想起去年今日,正是躲在那极西之地――察隅,做着天涯海角的梦。那是刻意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冥想,今日却是来红尘纷扰处练心。
火车上人满为患,很多站着的人,有一段小插曲比较搞笑。开始坐在我身边的是个乡下的中年人,后来来了个小伙子,不客气的吼叫别人起来。我觉得不爽,就不能客气点么。后来这小伙子带了个mm,想和我换下座位,呵呵,对不起了,俺直接摇头,让你也吃吃憋。
在书中看那朵云飘来飘去,浪迹天涯,不觉就到了镇江。下车后,直接买车票去扬州,经过长江大桥,小小一条黄带,让人失望。最近和个朋友交谈,为什么古时候那些诗词描写的江南风景多么多么好,但如今我们看来却实在一般呢。最后达成一点共识:千年之前,江南应该是水清草碧天蓝,但随着现代工业的发展,江南的风景确是逐渐向西,移到了壮丽的西部。当时只是笑谈,但在北固山下看到明显的长江改道让北固山失去了险峻浩荡之气,只余一个空空的多景楼,不禁一声长叹。
很快就达到扬州,这是一个灰蒙蒙的城市。六朝烟水早已经变样,步行穿过扬州大学去瘦西湖。大学很古老,有点破败,类似扬州给我的感觉。瘦西湖边只有柳绿,再无其他颜色,因此风景看来很单一,如果烟花三月下扬州,应该还是不错的。站在大虹桥上远看瘦西湖风光,实在难以有什么感触。或许当年杜牧在这里写下那些绮丽的诗篇的时候,这里是很美很美的,可如今山水已改。胡乱拍了几张,然后去找吃饭的地方。一个人旅行,特别是在城市旅行,吃饭真是个烦恼的事情。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难题,顺道看了看文昌阁的灯火辉煌,我仍旧回来看瘦西湖的夜。

小杜诗传扬州的夜月是最有诗意的,可惜国庆是无月的季节。所谓瘦西湖的夜景也不过是和其他地方一样打起了彩灯,照出一些五彩的颜色。无奈所有的诗情只有在心中酝酿,还好铁手功发挥不错,拍下了一张还不错的夜景。
这个晚上,8男同住一室,都在和蚊虫的搏斗中翻滚了一夜。苍天大地,太凄惨了。

2. 平山堂的梦

此次扬州之行,其实只是为了一个地方:平山堂。很久以前读过一首词,还是老苏的: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

才道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这次查资料,知道原来平山堂就在大明寺内,那么就顺道拜访一下大明寺吧,后来又去了北固山的甘露寺,金山寺,这次国庆行竟成了佛教之旅。

步入大明寺的门,心中拜过大雄宝殿,恰好有一队人请了导游,便跟着他们走了一圈,看过了善财童子的五十三参,看过了鉴真大和尚的坐像,其实我的心一直在旁边那个小小的堂里。其实我一进来就看到了它,但我不想这么快的就去看它,因为有些人总喜欢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好好珍藏。这也是所谓人生总是先苦后甜的由来,只是有些时候是否该及时行乐呢?
在导游小姐讲过了大致的景点后,我由于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跟丢了导游。乱转之后突然决定就去看那座堂吧,那座留下欧阳修文气的堂。

大雄宝殿往左转,就会看到一个题刻着“仙人旧馆“的石门。走道上摆满了红色的小花,步入石门就可以看到一块刻写着平山堂来历的石碑,当年欧阳修在这里修建平山堂,可以看到镇江的三座大山与堂相平,因此就取名平山堂。平山堂并不大,摆了很多旧式的木椅。大明寺的香火不错,很多人来看这个堂,更有许多人坐在木椅上拍照,我就坐在堂前的一角上晒太阳,看这来来往往的人。红尘如此,幸福是几束香烧的回来的吗?还是学学欧阳修风流老夫子吧,宋词中欧阳修的词不多,但有名的却不少,而且都有很高的境界,用很简单字句组合出很温柔的意境。对,是温柔,这就是欧阳修给我的感觉。就看平山堂前的两个匾额,也可以想像到老夫子的当年情状。右边的是坐花载月,左边的是风流宛在。

平山堂的后面就是谷林堂,是苏东坡为纪念恩师而建,所谓知遇之恩,以前以为没有什么。如今世事饱尝,才知道伯乐是多么难得。有多少英雄,就是得不到那一个机遇,而默默终生。

在转过大明寺的其他景点后,我还是回到了平山堂前。唯一留下的印象是在弘佛亭前看到的一幅对联:
千年弘法随云易,一缕佛心伴月行。

中国的各种文化就是和自然融合起来才有味道。云和月总是最常见的意象。
转了许久,有些累了,我就在平山堂前暖洋洋的阳光下打起了盹,不知不觉已经是过午,欧阳修并没有梦中来提点小子。可惜时间有限,学不来他的悠闲,下午要去双东看文化呢。

3. 双东街的迷

双东古街据说是新整修的,类似锦里古街。游人如织,我信步前行,忽然看到一处馥园。据说是中国第一家化妆品厂家谢馥春的家。借着别人的光也免费进去游览了一番。楼上有12个蜡像美女,正是扬州十二金钗。这才知道在《情剑山河》中那么美丽的小周后周嘉敏原来是扬州人。还有那么多知名的女子原来都是在扬州长大。

看过了美女,我来到了长乐客栈,这是今天最美丽的相逢。原来长乐客栈是表演扬州本地文化等,有歌舞,木偶,评剧,弹词等,正适合我的心意。虽然扬州话听的并不是很懂,但那股味道却是熟悉。表演木偶的阿姨长袖善舞,赢得了满堂喝彩。表演弹词的阿姨让大家笑声不断,我一直坐在那里看,迷失了自己。真正的艺术来自于人民,只是不知可有传人?
所谓双东街就是东关街和东圈门的合称,看过了东关街,发现原来个园就在东关街上。还好,也有一些免费的小园够我参观。东圈门里有一家小园进去后,有个阴暗的大堂,去的人很少,我走进去一看,堂上写着三个字“悔余庵”。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伤心人,留下了这个悔恨之地!所以,人如果能做到不后悔就该知足了。希望我能如此。

夜色渐浓,我去看东关古渡,在一片灯影里漫步于古运河,那条隋炀帝开凿的大运河。古代的风华早已经远去,而行人默默,哪里还有一点旧时的影子。这也是我对扬州比较失望的地方。这个城市竟然忘了宋代的那一片文人,那一片曾经为这块土地的山与水留下多情身影的文人。没有柳永姜夔们的纪念碑,也没有杜牧的,难道这里的人并不为他们自豪么?扬州城里最多的是商业,没有文化。
夜半归来,才知道七人间里竟然住进了三个女生。这下就热闹多了,三个女大学生都在国庆出游,想当年我是学生的时候,哪里敢出去玩阿。大家叽叽喳喳谈了许多,算来我去的地方算很少了,这几个学生都走过好多地方了。还好,我去了西藏。但多数时候我都在旁听,并不发表见解,他们说这个青年旅社如何如何不好,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住过什么样的地方。
半夜无眠,明天就要离开扬州了。这个曾经风花雪月的地方。还是《英雄志》中男女主角最初相逢的地方。卢云和顾倩兮,两个青春正少的人儿相逢在最美丽的年纪,却终究被乱世吹散,流落到海角天涯。那朵云,更是吃尽世间辛苦,毁掉十年光阴。而我呢,当年离开家乡,如今也是十年过去了,十年来,也算是处处流落,无地生根,所以我也是一片云。

4. 北固山的词

要去北固山,就是为了辛弃疾的两首词。南乡子和永遇乐。曾经机缘巧合买到过一本他的全集,但给我的感觉是看他的全集还不如就看那几首出名的词。不过这两首倒真的是绝好,特别是南乡子,自有一股沉郁之气。
一到镇江城,就明显的感觉到镇江比扬州经济差了一截。还好,我是为山来。北固山并不高,但山势还是有些陡峭。远远就看到甘露寺古旧的城墙。一路踏着东吴古道悠然上山,感觉历史地烟云从脚下浮过,山上人很少,很静,适合一个人的旅行。刚刚看过文天祥的一处遗迹,这位宋朝的名士的一生让人感佩,书生?宰相?统帅?他的身份比较复杂,一生更是颠沛流离,也是云之一族。想他当国家罹难之际,该是百感交集吧。先登楼,沿着主游览道上到甘露寺,看了天下第一江山的石刻,摇头一笑,不知天高地阔的皇帝老儿。一座锈迹斑斑的铁塔看起来很有年代,但可惜没有导游。甘露寺香火并不旺盛,和我第二天去金山寺看到的景象差距比较大。终于到了北固亭,它现在叫祭江亭,但我还是喜欢老名字。有一副李杜合联:客心洗流水,荡胸生层云。不知所谓。坐在亭里据说以前是可以看到长江水滔滔流过,这也是激发了辛弃疾灵感的景象。可惜如今,长江改道,眼前所看到的只是内江而已,长满了芦苇,让人失望。而且现代工业使得雾气浓重,看不到对岸的平山堂。地理的变化使得北固山失去了往日的风光。江南已是寻常地,不若川西一亩林。
多景楼也是如此,楼虽然还在,但风景已改,所以楼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还好,就是风景面目全非,人文会一直在,辛弃疾的词会在。词中的意味会一直在。坐在头头是道亭,想像一下当年辛弃疾登楼的心境,不觉也是心胸一宽。继续逛,看到一处洗心池,回思往事,淡然一笑,抛去了青春情怀,赢得了豁达胸襟。之后去寻找鲁肃和太史慈的墓,很快就找到了,墓道寂寂,俏无人,愿意跑这么多路来看他们的人终究还是少阿。曾经雄霸一方的英雄豪杰有多少能被人记得呢?其实,我更想找的是传说中柳永的坟墓。这个词人太特殊了,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男人;扬州城的妓女都为之送葬的男人。可惜我把北固山转了几个来回,也没有看到,想起余秋雨先生说的:一个伟大的王朝总是以强者英武的雄姿开头,但留下结尾的往往是一些文质彬彬的凄怨灵魂。一叹。心中浮起两句:
柳家公子藏何处,青山无语夜无声。

5. 金山寺的香

是归去的一天,在镇江小山楼住了一个晚上,顺道逛了逛西津古渡,冷冷清清。还好,旅社的格局不错,还放了许多小诗。看来主人该是个有情趣的人。早起去看金山寺,才到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和昨日北固山大不相同。前来金山寺的多是烧香拜佛的人,我却是为了一句话。

有一次在杂志上看到写铁凝的一篇文章,写她和她等了50年才来到的如意郎君一起去江苏旅行,看到金山寺上的一句话:心喜欢生。两人会心一笑。

当时一下子痴了,铁凝我是知道的,她的爱情如此凄美,我却不知。冰心告诉她爱情不该去找,该等它自己来。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这心喜欢生。

照旧是跟着导游听故事,导游们讲完故事后都说你可以不信佛,但不可以诋毁佛,这也体现了中国文化的包容性。那这股包容性来自哪里呢?来自春秋的诸子百家?来自儒家的大同之道?大雄宝殿前水泄不通,我转头四顾,恰好看到远处一块匾额“作狮子吼”,会心一笑。所谓包容并不是软弱。信步登楼,竟然楼里还要收门票,唉。进入登塔后,去看古法海洞,法海和尚的故事我听说过。但以前只是精诚为动,如今却思量为何他建成寺庙之后却默默离去?这其中或许也有许多故事吧。不过,不是我该追究的了。
到金山寺之后,我一直在注意寻找那个“心喜欢生”,但一直没有看到。就在登楼之后不久,一回头,就看到那四个黑色的字写在黄色院墙上,一时间,温柔涌上心头。类似在白龙洞前看到那部白蛇传浮雕的感觉,世间情爱,总是让人如此动容。到得山顶,看满山层层叠叠的佛檐屋角,心头一阵清明,偶得两句:
江山何处曾留我,浪游归来不负卿。

6. 我是一片云

何为云?潇潇洒洒,随风游荡东西。那什么又是风?能控制得了云的自由?此次游行,与多位古代贤达神交,他们的一生也多是飘飘荡荡,皇帝老儿几个圣旨,他们就不得不四处奔波,如我如今碌碌。但云之所以惹人喜爱,是因为云的心。云的心让云不惧风的纠缠,无论风把云吹到哪里,云都是自在怡然的。心已定,天涯处处皆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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